我叫周晚晴，二十二岁那年，我在"老王牛肉面"当服务员。
这家面馆开在城中村的巷子里，老板王大海是个五十多岁的糙汉子，每天凌晨四点起床熬汤，晚上十点才打烊。
我在这里已经干了三年。
"晚晴，六号桌的客人等急了！"王大海在后厨大喊。
我端起两碗热腾腾的牛肉面，小跑着送过去。这是一对年轻情侣，男的穿着名牌，女的拿着最新款的手机。
"服务员，你们这汤怎么这么油腻？"女孩皱着眉头。
"不好意思，我马上给您换一碗清淡的。"我赔笑着说。
其实王师傅的手艺很好，这汤熬了十几个小时，香得很。但我不能跟客人争辩。
忙到晚上九点，最后一桌客人走了。我开始收拾桌子，王大海从后厨走出来，递给我一个信封。
"晚晴，这是这个月的工资。"
我接过信封，里面是两千八百块钱。比上个月少了二百。
"王叔，怎么少了？"我问。
"上周你请了半天假看病，扣了半天工资。还有那天六号桌退菜，从你工资里扣。"王大海避开我的眼神。
我心里一沉。上周我真的生病了，发烧到三十九度，实在撑不住才请假。六号桌退菜是因为客人要求换清汤面，但老板非要从我工资里扣。
"王叔，那菜是客人主动要求换的..."
"别废话！愿意干就干，不愿意干就滚！"王大海不耐烦地挥挥手。
我咬了咬牙，没再说话。这份工作虽然累，但总算是个收入。
回到租住的小房间，我躺在床上算账。房租八百，生活费六百，还要给家里寄五百。剩下的钱根本存不下来。
我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破旧的笔记本，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各种数字。这是我的"创业计划书"。
我想开一家自己的面馆。
不是像王大海那种脏乱差的小店，而是干净明亮，有特色的面馆。我已经偷偷学会了十几种面条的做法，还想出了几个创新的搭配。
但开店需要钱。至少需要十万的启动资金。
按我现在的收入，不吃不喝也要三年才能存够。
手机响了，是我妈打来的。
"晚晴，你弟弟要结婚了，女方要二十万彩礼。"我妈的声音透着疲惫。
"什么？二十万？"我坐了起来。
"人家女孩条件好，在银行上班，长得也漂亮。咱家配不上人家，彩礼当然要多给点。"
我弟弟周明轩比我小两岁，初中毕业就不读了，现在在工地搬砖。一个月能挣四千块，但从来不给家里钱，全花在抽烟喝酒上。
"妈，你们想过没有，明轩一个月才挣四千，怎么养得起银行职员？"
"所以才要你帮忙啊。你在外面打工这么多年，应该有积蓄吧？"
我苦笑。积蓄？我连一万块钱都拿不出来。
"妈，我没钱。"
"怎么可能没钱？你一个月挣那么多..."
"我一个月就挣两千多，还要交房租，还要生活。"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。
"晚晴，你是姐姐，应该帮弟弟的。再说了，你一个女孩子，迟早要嫁人，要那么多钱干什么？"
这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。
"我要开店。"我说。
"开什么店？女孩子家抛头露面的，像什么样子？你应该找个好男人嫁了，安安分分过日子。"
"我不结婚。"
"胡说八道！不结婚怎么行？你看看你都二十二了，再不结婚就成老姑娘了。"
我挂了电话。
这样的对话已经重复了无数次。在我妈眼里，我就是为了弟弟而存在的。从小到大，好吃的要留给弟弟，新衣服要给弟弟穿，就连上学的机会，也是弟弟优先。
我初中成绩很好，想上高中考大学。但我爸说，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，还不如早点出来挣钱。
于是我十六岁就出来打工了。
这些年我换过很多工作，服装店售货员、工厂流水线工人、餐厅服务员。每一份工作都很辛苦，工资也不高。
但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开店的梦想。
第二天一早，我照常去面馆上班。
刚到店里，就看见王大海的脸阴沉得可怕。
"晚晴，你过来。"他叫住我。
我走过去，他拿出一张纸。
"这是店铺转让协议，你看看。"
我接过纸，愣住了。
"王叔，您要转让店铺？"
"房东要涨租金，从每月八千涨到一万五。我干不下去了。"王大海叹了口气。
我心里一慌。这份工作虽然不算好，但至少稳定。如果面馆关了，我又要重新找工作。
"那我们..."
"你们都不用来了。明天我就办转让手续。"
我拿着那张协议，手有点抖。
上面写着转让费：十二万。
十二万...这正好是我开店需要的钱数。
一个疯狂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