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我大弟的女朋友林薇，堵在我出租屋的门口。朝我摊开手。“姐，我妈手术还差五十万，

你凑得怎么样了？”我二妹江雪从后面挤过来，不耐烦地推了我一把，“别磨叽了，

我参加酒会还差一身香奈儿，你赶紧把钱拿出来！”他们身后，我最小的弟弟江海，

低着头发来短信：姐，再不还那十万赌债，他们就要砍我一只手！三座大山，

压得我喘不过气。我攥紧了口袋里那张刚拿到的诊断书：“胃癌晚期，

预计生存期不超过半年”。我看着他们一张张理所当然的脸，忽然笑了。我的笑声很轻，

却让客厅瞬间安静下来。大弟江淮皱眉：“姐，你笑什么？别发疯，赶紧想办法！

”“想办法？”江雪抱着手臂冷笑，“她那点死工资，不吃不喝攒十年够吗？我告诉你江月，

你要是耽误了我搭上王总，我跟你没完！”“姐，你不能不管我啊！

”江海扑过来抓住我的胳膊，力气大得吓人，“胡哥说再不还钱就打断我的腿！

你不是还有爸妈留下的那套老房子吗？卖了不就什么都有了！”“对！卖房子！

”江淮和江雪眼睛一亮，异口同声。那套老房子，是爸妈留给我唯一的念想。胸口闷痛，

喉咙里一阵腥甜。我强行咽下去，看着他们三张贪婪又急切的脸，一字一句地说：“好。

钱的事，我会解决。”他们立刻露出了笑容。我转身关上门。再也忍不住，

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。摊开手心，一滩红色。我擦干血，拿出手机，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
“喂，陈医生吗？是我，江月。”“我决定了。我死后，所有器官，全部捐献。

”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，一个男声传来：“江小姐，你确定吗？

这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做出的决定。”“我确定。”我看着窗外的天，像在说别人的事，

“没什么不确定的，这是我唯一能做的，有价值的事了。”“好。明天上午十点，

来我办公室，我们谈谈细节。”挂了电话，我将那张诊断书，和我爸妈的照片放在了一起。

你们要钱？好啊。我这条命，就是我为你们准备的，最后一份大礼。2第二天，

我准时到了陈医生的办公室。他叫陈屹，是这家医院最年轻的主任医师，主攻心外科。

我因为胃病反复，和他打过几次交道。他没让我坐，就那么看着我。“我需要一个理由，

说服我自己，为一个即将放弃生命的人，办理器官捐献手续。”他补充道。我没说话，

只是从包里拿出那张诊断书，推到他面前。他扫了一眼，“这不是理由。

”他把诊断书推了回来，“这是结果。我要的是原因。”我迎上他的目光。

“我大弟的女朋友，她妈妈换心脏，要五十万。”“我二妹，

要去参加一个能改变她命运的酒会，要一身名牌行头。”“我小弟，欠了十万赌债，

再不还就要被砍手。”“他们，都是我的家人。”我每说一句，陈屹的眼神就沉一分。说完，

我看着他，笑了笑：“这个理由，够吗？”他沉默了。办公室里只剩下时钟的滴答声，

像我生命的倒计时。良久，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，递给我。“这是自愿捐献协议，

你看一下。如果没问题，就签字。”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。我接过笔，没有丝毫犹豫，

在末尾签上了“江月”两个字。写完最后一笔，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。“陈医生，

我还有一个请求。”“说。”“我希望，我的心脏，能指定捐献给一个叫林芳的病人。

她是林薇的母亲。”陈屹抬起头，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。“医院的规定，

捐献和受捐双方信息是保密的，不能指定捐献。”“我知道。”我点点头，

“但您是这家医院最权威的心外科医生，我相信您有办法。手术费缺口五十万，

我会想办法补上。”“可以。”他最终还是点了头，“但是，江月，你记着，这是你选的路。

”“我记着。”走出医院，阳光有些刺眼。我用最快的速度联系了中介，

挂牌卖掉了爸妈留下的老房子。买家很爽快，三天内就付了全款，一百八十万。

我将钱分成了四份。五十万，我匿名打到了医院的账户上，指定用于林芳的手术费。十万，

我转给了江海。又拿出十万，给江雪发了过去。剩下的钱，我给自己买了一份巨额意外险，

受益人写了江淮和江雪。做完这一切，我给他们三人发了最后一条信息。钱给你们了。

以后，别再来找我。江雪秒回：算你识相！江海回了一个：谢谢姐！只有江淮，

沉默了许久，回了三个字：知道了。我删掉了所有的联系方式，扔掉了手机卡。

黄昏时分，我独自一人，走上了跨江大桥。江风很大，吹得我几乎站不稳。

我看着桥下奔涌的江水，拿出那张签了字的器官捐献协议，小心地折好，放进了贴身的口袋。

再见了。这操蛋的人生。3我“跳江”的消息，很快就传到了他们耳朵里。

是警察根据我留在桥边的包，联系到了江淮。后来的一切，都是陈屹告诉我的。当时，

我正躺在他安排的一间秘密的私人病房里，身上插着各种管子。所谓的“跳江”，

不过是陈屹团队在下游安排的一场精准的“救援”。我跳下去的瞬间，就被他们捞了起来，

然后用一具准备好的、体型相仿的无名尸体替换。“他们来了吗？”我声音沙哑地问。

陈屹正在给我更换输液袋，他头也没抬：“来了。”“他们……什么反应？

”陈屹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，他抬眼看我，眼神里有一种我说不清的情绪，像是怜悯，

又像是别的什么。“你自己看吧。”他打开床头的平板电脑，点开一个视频文件。

画面是在警察局。江淮、江雪，还有林薇，坐在椅子上。江海没来。

警察把我的包放在桌上：“这是我们从现场找到的，你们确认一下，是江月的物品吗？

”江雪不耐烦地瞥了一眼：“是她的，没错。

”警察：“我们还在包里发现了一份意外保险单，保额很高，受益人是江淮先生和江雪女士。

这个你们知道吗？”江淮和江雪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掩饰不住的惊喜。“不知道。

”江淮清了清嗓子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痛一些，

“我姐姐……她……她怎么会……”“我们初步判断是***。现场没有搏斗痕迹，

监控也显示她是自己翻过栏杆的。”警察公式化地说道，“尸体还没打捞上来，

你们作为家属，需要……”“警察同志，”林薇突然开口，打断了警察的话，

“既然确定是***了，那保险……”“林薇！”江淮低声喝止了她。江雪却毫不在意，

直接问：“警察同志，这保险什么时候能赔下来？

”警察皱了皱眉：“要等我们出具死亡证明。而且，尸体还没找到，程序会很复杂。

”“还要找什么尸体啊！”江雪撇撇嘴，“人都跳下去了，还能活吗？

你们赶紧出证明不就行了？我们很忙的。”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。

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黑下去的屏幕。胸口的闷痛我已经感觉不到了。心，早就麻木了。

“看到了？”陈屹关掉平板，声音听不出喜怒，“这就是你豁出性命，也要守护的家人。

”我闭上眼，没说话。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？”他转移了话题，开始检查仪器上的数据。

“还好。”我说。“不好。”他直接戳穿我，“你的各项指标都很差。

国内的常规治疗方案对你已经没用了。”我睁开眼，静静地看着他：“所以，

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手术？林芳的心脏，配型成功了吗？”他看着我，眼神复杂。“江月，

我改主意了。”我心里一沉：“什么意思？”“你的器官，我不准备用了。”“你反悔了？

”我激动地想坐起来，却牵动了伤口，疼得倒吸一口冷气。他按住我的肩膀：“你冷静点。

我没有反悔，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。林芳的心脏，我已经找到了合适的配体，

是个意外脑死亡的年轻人，家属同意捐献。手术很成功。

”我愣住了：“那……那我的……”“你的命，”陈屹看着我的眼睛，一字一顿地说，

“我要留着。”4“你要留着我的命？”我以为我听错了。“对。

”陈屹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，“我联系了我在瑞士的导师，

他正在进行一项针对你这种病例的实验性靶向治疗。我已经把你的病历发过去了，

初步评估成功率超过百分之七十。”我脑子一片空白。“为什么？”我问。

这三个字几乎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。我们非亲非故，他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？

陈屹推了推眼镜，避开了我的目光。“我是一个医生。救死扶伤，是我的职责。

”他给出了一个答案，“而且，你的复仇计划，还没完成，不是吗？”复仇……是啊，

我的“礼物”，才送出去第一份。陈屹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，他打开平板，调出另一段视频。

是江淮的。视频里，江淮和林薇正在激烈地争吵。“……你什么意思？我妈刚做完手术，

你就跟我提分手？”林薇的声音尖利。“你还好意思问我？

”江淮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崩溃，“林薇，给你妈捐献心脏的人，是谁，你知道吗？

”“我怎么知道？不是说匿名捐献的吗？”“是江月！是我姐！”江淮几乎是吼出来的，

“陈医生亲口告诉我的！她把房子卖了，给你妈交了手术费，然后把自己的心……给了你妈！

”林薇瞬间呆住了。“她……她不是跳江了吗？”“是啊，她跳江了！

”江淮的笑声比哭还难听，“她用她的命，换了***命！现在，我姐的心脏，

在***胸膛里跳！你让我怎么面对你？怎么面对你妈？”视频的最后，

是江淮摔门而出的背影，和林薇瘫坐在地上的样子。我看着视频，心里很平静。这只是开始。

“感觉怎么样？”陈屹问。“还不错。”我说。“那就好好配合治疗。”他收起平板，

“你的身体，是你复仇唯一的本钱。”从那天起，我开始了地狱般的治疗。

陈屹为我组建了一个顶尖的医疗团队，每天，各种昂贵的药物像流水一样注入我的身体。

过程很痛苦，呕吐，脱发，高烧……我好几次都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。每到这个时候，

陈屹就会把江淮和江雪的近况拿给我看。江淮和林薇分手后，一蹶不振。他丢了工作，

整天酗酒，逢人就说他姐姐把心掏给了别人。所有人都当他疯了。江雪拿着我给的钱，

如愿以偿地买了一身香奈儿，混进了那个所谓的上流酒会。

她把目标锁定在了城中大鳄王总身上。王总最近确实在圈子里很高调，

因为他患有眼疾的独生女儿，终于等到了合适的眼角膜，重见了光明。江雪的机会，

也快来了。快了，江雪。你的“礼物”，也快送到了。5江雪的审判日，

来得比我想象的还快。那天，王总为庆祝女儿康复，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慈善晚宴，

城中名流云集。江雪也搞到了一张邀请函。陈屹不知从哪弄来了晚宴的现场直播信号，

投屏在病房的墙上。“准备好看戏了吗？”他递给我一杯温水。我点点头，喝了一口。

我的身体在慢慢好转，虽然过程痛苦，但至少，我活下来了。直播画面里，

江雪穿着那身昂贵的礼服，像一只开屏的孔雀，穿梭在人群中，努力想挤到王总身边。

晚宴进行到一半，王总牵着他女儿的手，走上了台。“感谢各位来宾。”王总拿着话筒，

声音洪亮，“今天，邀请大家来，主要是想分享我的喜悦。我的女儿，小雅，

终于重见光明了。”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。江雪站在离舞台最近的地方，

脸上带着自认为最迷人的微笑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王总。“在这里，我要特别感谢一个人。

”王总的表情变得严肃而感性，“是她，用她生命最后的光，照亮了我女儿的世界。

她是一位伟大的器官捐献者，她的名字，叫江月。”“江月”两个字，像一颗炸弹，

在宴会厅里炸开。所有的聚光灯，瞬间打在了江雪的身上。因为所有人都知道，江雪，

就是江月的亲妹妹。她这几天没少在圈子里宣扬自己有个“为爱牺牲”的姐姐。江雪张着嘴，

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王总继续说道：“江月小姐不仅捐献了眼角膜，还立下遗嘱，

将她所有的遗产，包括一套房产和一份巨额保险，都留给了她的家人。这种无私的大爱，

令人动容。江雪女士，作为江月的妹妹，你一定为有这样的姐姐感到骄傲吧？

”王总把话筒递向了江雪。那一刻，我看到江雪。她想逃，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