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子给我打电话时,哭得像个三岁的孩子。“妈,你儿媳把她亲妈的养老钱给断了。
”“现在岳母重病住院,没钱治了!”我冷笑一声:“她报复我停掉你们的房贷,怎么,
报复到自己亲妈头上了?”电话那头沉默了,我挂断前补了一句:“关我屁事。
”01手机被我扔在沙发上,屏幕还亮着,显示通话已结束。窗外的天色是那种沉闷的灰,
像一块浸了水的脏抹布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我看着茶几上那张银行发来的房贷逾期提醒短信,
字字猩红,扎得我眼睛疼。但我心里,却是一片冰冷的平静。一切都源于上个月。
我像往常一样核对信用卡账单,那张给儿子陈浩应急用的副卡,
赫然出现了一笔五万块的消费记录。商户名称是一家奢侈品店。我心里咯噔一下,
立刻给陈浩打了电话。电话那头,他支支吾吾,半天才吐出一句:“妈,是王莉买了个包,
她说……说是高仿,就几百块,可能是POS机出问题了。”几百块?我一个退休中学教师,
教了一辈子逻辑学,他竟然用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言来搪塞我。我没戳穿他,
只是平静地告诉他,这张副卡,我会停掉。他沉默了。我接着说:“还有,你们那套婚房,
从下个月起,月供你们自己想办法。”那套房子,是我掏空了半生积蓄,
又卖掉了自己住的老房子,才凑够了两百万首付买下的。房产证上只写了陈浩一个人的名字,
想着这是我作为母亲,为他未来生活铺下的最后一块砖。没想到,
却成了他们无度挥霍的底气。电话那头,陈浩还没来得及回应,
王莉的声音就尖锐地抢了过来。她大概是一直在旁边听着。“妈,你什么意思?
这房子你也有份,你不还贷是想看着我们被银行赶出去,睡大街吗?
”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质问,仿佛我欠了她的。我摘下眼镜,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,
声音没有一丝波澜。“王莉,你搞错了一件事。”“房子写的是陈浩的名字,
我对他的首付是赠予,不是义务。”“我没有义务为你的虚荣和奢侈买单一辈子。
”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,然后是王莉气急败坏的怒吼。“林秀清,你会后悔的!
”“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众叛亲离!”电话被她狠狠挂断。我听着听筒里的忙音,
心里没有愤怒,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。我养大的儿子,如今成了别人手中的枪,
随时可以调转枪口对准我。当天深夜,门铃响了。是陈浩。他一个人来的,形容憔ें,
眼窝深陷,像是几天没睡好觉。我让他进来,他却站在玄关,像个犯了错等着挨训的小学生。
他不是来解决问题的。他是来传递他妻子的“旨意”的。“妈,”他声音沙哑,
带着浓重的鼻音,“王莉说,要么你明天就把房贷恢复了,
要么……要么你一次性给我们五十万,就当是弥补我们的损失。”我气笑了。弥补损失?
我有什么损失需要弥补给他们?“她让你来的?”我问。他低下头,默认了。“妈,
你别这样行不行?你突然停了房贷,让我在王莉面前怎么做人?她天天跟我吵,说我没本事,
说我连自己的妈都搞不定。”他抬起头,眼睛里布满红血丝,充满了控诉。“你这么绝情,
有没有想过我的处境?我里外不是人!”我看着他这张曾经让我骄傲的脸,
如今却写满了懦弱和推诿。我的心一点点冷下去。我指着门口,
用尽全身力气才压制住颤抖的声音。“滚。”“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,养不起家,
养不起老婆,还跑回来怪你妈?”“陈浩,你三十二了,不是两岁!”他被我吼得一愣,
眼神从控诉变成了怨恨。那是一种被最亲近的人抛弃的怨恨,
仿佛我才是那个拆散他幸福家庭的恶人。他没再说什么,转身摔门而去。
巨大的关门声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。然后,就是今天。他打来了那个哭诉的电话。
王莉的报复,果然来了。而且,比我想象的更狠,更毒。她竟然拿自己的亲生母亲当武器。
我拿起手机,点开那个死寂了很久的小区业主群。果不其然。一个陌生的头像,
用小号在群里发了一段长长的文字。“现在的社会真是看不懂了,有些老人自己住着大房子,
拿着高额退休金,却眼睁睁看着儿子儿媳因为几千块房贷被逼得走投无路。心真狠啊,
也不怕寒了小辈的心。”下面零星有几个不明真相的邻居在附和。“是啊,家和万事兴嘛。
”“做长辈的,总要多担待一点。”我看着那些文字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王莉,
这只是开胃菜,对吗?我倒要看看,你能演一出多大的戏。02王莉的表演,
很快就从线上转移到了线下。她先是在家族群里掀起了第一波***。
那是一个由我们家和他们家主要亲戚组成的群,平时除了节日祝福,几乎没什么人说话。
今天,这个群却被王莉的“直播”刷了屏。她先是发了一张医院的缴费单,
上面的金额触目惊心。紧接着,是一张PS痕迹明显的病危通知书,
上面的病情被描述得十分严重,仿佛下一秒人就不行了。最后,
是一张她母亲刘兰躺在病床上的照片。照片里的刘兰面色蜡黄,戴着氧气面罩,
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,整个人瘦得脱了相。照片拍得很有技巧,
把一个病人的脆弱和无助展现得淋漓尽致。然后,王莉开始发语音。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
泣不成声,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绝望和委屈。“各位叔叔阿姨,大伯大婶……我对不起我妈,
我不是人……”“我妈的肾病一直靠透析维持,每个月就指望我给的那五千块养老钱续命。
”“可是……可是我婆婆,她突然停了我们的房贷,我们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,
我实在是拿不出这笔钱了……”“妈……女儿对不起你!女儿不孝啊!”她哭得肝肠寸断,
仿佛受了天大的委“屈。群里瞬间炸开了锅。那些平日里八百年不联系的亲戚,
此刻都化身成了正义的使者,纷纷跳出来对我指指点点。“秀清啊,你怎么能这样呢?
小莉也是没办法。”“是啊,亲家母的病要紧,钱的事,以后再说嘛。”“退一步海阔天空,
都是一家人,别跟小辈计较了。”一句句看似劝慰的话,像一把把软刀子,
刀刀都往我心上捅。他们不问青红皂白,只看到王莉表演出来的“惨”。我儿子陈浩,
我唯一的儿子,更是在群里上演了一出母慈子孝的年度大戏。他发了一个“跪下”的表情包,
然后用尽全力地@我。“妈,我求你了!我给你跪下了!”“你就当可怜可怜我,
救救我岳母,也救救你的儿子吧!”“这个家不能散啊!
”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可笑的表情包,和他那段声情并茂的文字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恶心。
我没有回复任何一个字,默默地将所有的聊天记录,一张一张截图保存。这些,都是证据。
王莉见我在群里不为所动,显然是急了。第二天下午,她直接把戏台子搭到了我家门口。
我正在阳台浇花,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喧哗。我探头一看,王莉正推着一个轮椅,
轮椅上坐着的,正是她母亲刘兰。刘兰的打扮,和照片里一模一样,病号服,氧气管,
一脸的生无可恋。她们身后,还跟着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邻居,
和两个戴着红袖章的社区调解员。好大的阵仗。王莉算准了我这个退休教师最好面子,
想用舆论把我钉在耻辱柱上。我放下水壶,平静地走下楼。我一出现,王莉立刻松开轮椅,
“扑通”一声,直挺挺地跪在了我面前。她这一跪,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,像探照灯一样,让我无所遁形。“妈!我错了!
”她抱着我的腿,放声大哭,眼泪鼻涕糊了一脸。“我不该买那个包!都是我的错!我虚荣,
我该死!”“求求您,把房贷还上吧,先让我妈有钱治病!我给您磕头了!”说着,
她真的开始一下一下地往地上磕头,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“砰砰”声。
轮椅上的刘兰也配合着,伸出干枯的手,虚弱地拉住我的衣角。
“亲家母……是我们小莉不懂事,你大人有大量,
别跟她一般见识……”“我这条老命不值钱,可……可不能因为我,
毁了孩子们的家啊……”母女俩一唱一和,声泪俱下。邻居们的议论声更大了。“哎哟,
这婆婆心也太狠了,儿媳妇都跪下了。”“是啊,为富不仁,连亲家母的救命钱都不管。
”“看着挺体面的一个老师,怎么做事这么绝呢?”那些指责的声音像无数根细小的针,
密密麻麻地扎向我。我没有理会跪在地上表演的王莉,也没有去看周围那些指责的嘴脸。
我只是缓缓蹲下身,直视着轮椅上刘兰的眼睛。她的眼神有些躲闪,不敢与我对视。
我平静地,一字一句地问她,声音不大,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“亲家母,你儿子,就是王莉的弟弟王伟,最近还好吗?”03我的话音刚落,
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。刘兰的哭声戛然而止,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。
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躲闪。跪在地上的王莉也明显一僵,
哭声都忘了继续。人群中那嗡嗡的议论声也停了。所有人的目光,都从我身上,
转移到了惊慌失措的刘兰母女脸上。我勾了勾唇角,乘胜追击。我的声音依旧平静,
但每个字都像一颗石子,投入了这潭被她们搅浑的水里。“我听说,王伟前阵子做生意亏了,
欠了不少钱。”“亲家母,王莉每个月给你的这五千块,真的是给你看病的‘救命钱’吗?
”人群彻底安静下来。大家都是成年人,谁都不是傻子。我的话里有什么意思,
他们听得明明白白。怀疑的种子,已经在我抛出“王伟”这个名字时,
就种进了每个人的心里。王莉的反应极快,她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,指着我尖叫,
企图用更大的声音掩盖她的心虚。“你胡说八道什么!我弟弟跟我妈的病有什么关系!
”“林秀清,你就是不想出钱,故意在这里转移话题,抹黑我们!”她声色俱厉,
但颤抖的尾音出卖了她的慌乱。她不再哭了,也忘了继续下跪,
只是慌忙地拉起她母亲的轮椅,像是要逃离这个让她难堪的现场。“妈,我们走!
我们不求她了!这种冷血无情的人,我们指望不上!”她推着轮椅,
几乎是狼狈地带着那群被她煽动来的“观众”匆匆散去。一场声势浩大的“逼宫”闹剧,
就这么草草收场。虽然我暂时扭转了局面,但我知道,这只是开始。王莉的狠毒,
远不止于此。晚上,我接到了我妹妹的电话。她是我唯一的亲人,也是最懂我的人。“姐,
我托人打听清楚了。”妹妹的声音很凝重。“王莉她弟王伟,根本不是做什么生意亏了,
他是沾上了网络堵伯,输得倾家荡产,还欠了三十万的高利贷!
”“现在那些放贷的人天天去刘兰家里闹,扬言再不还钱,就要卸他一条腿。
”“王莉每个月给刘兰的那五千块,压根就不是什么救命钱,
一直是给那个无底洞弟弟还利息的‘维稳费’!”听完妹妹的话,
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。我瞬间明白了王莉那条“一石二鸟”的毒计。
她断掉这笔钱,根本不是因为我停了房贷她没钱了。她是故意的!
她故意让高利贷去逼她那个重男轻女的妈,制造出她妈被逼债、病情加重的假象,
然后把所有的压力,所有的舆论,全都转移到我的身上!她想用我的钱,
既能让她继续享受奢华的生活,又能顺理成章地填上她弟弟那个三十万的巨坑!
好一招借刀杀人,好一个狠毒的女人!就在这时,门铃又不合时宜地响了。我不用看也知道,
是陈浩。他拿着钥匙开了门,满脸疲惫地走了进来。他甚至没有问我今天下午发生了什么,
一开口就是质问。“妈,你今天为什么要当着那么多邻居的面,去羞辱我岳母?
”“王莉回家后跟我大吵了一架,把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,说这日子没法过了!
”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耐和责备。我看着他,觉得无比陌生。我没有跟他争吵,
只是把手机递到他面前,上面是我刚刚和我妹妹的通话记录。“你自己看吧。”然后,
我把王伟堵伯欠了三十万高利贷,王莉如何设计陷害我的事情,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。
我以为,他会震惊,会愤怒,会去质问他那个蛇蝎心肠的妻子。但他没有。他愣在原地,
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。他喃喃自语,第一反应不是王莉的欺骗,也不是丈母娘的谎言。
而是……“那……那怎么办?”“那可是三十万啊……”那一刻,我的心,
像是被扔进了一桶冰水里,从里到外,凉了个彻底。我看着他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嘴唇,
看着他下意识依赖和求助的眼神。我悲哀地发现,我对他最后的那一点点母子情分,
也在这句话里,消磨殆尽了。他不是我的儿子。他只是王莉的丈夫,一个彻头彻尾的,
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。04我看着陈浩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,心中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。
我没有再跟他多说一个字,只是转身从书房的抽屉里,
拿出了一个伪装成充电宝的针孔摄像头。这是我昨天在王莉撂下狠话后,
就提前安装在家门口楼道吊顶上的。我这个当了一辈子教师的人,太了解人性了。
防人之心不可无,尤其是面对一个已经撕破脸皮的对手。我将摄像头连接上手机,
点开了一段录音。录音的时间,正是今天下午,王莉推着她母亲狼狈离开之后,
在楼道拐角处的对话。我按下了播放键。手机里,先是传来王莉压低了声音,
但依旧恶狠狠的咒骂。“妈!你刚才慌什么!那个老不死的不过就是诈你一句,问一下王伟,
你就吓成那样!”“你就哭啊!你不是最会哭吗?哭得越惨越好!让她下不来台!
那老东西最吃这一套,最好面子了!”紧接着,是刘兰胆怯又带着哭腔的声音。
“小莉啊……高利贷那边又来电话了,说……说后天再看不到钱,
就要……就要把王伟的腿给打断啊!”“要不,要不我们别逼你婆婆了……把,
把你那个新买的包卖了吧?那个也能值点钱……”“卖包?你疯了!
”王莉的声音瞬间变得尖锐刺耳,像指甲划过玻璃。“那是我用来撑场面的东西!卖了它,
我以后在公司怎么见人?同事们怎么看我?”“你放心!只要我们闹得够大,闹得人尽皆知,
那老不死的为了她那个宝贝儿子的‘家庭安宁’,为了她自己的老脸,肯定会掏钱的!
”“这三十万,必须她来出!一分都不能少!”录音播放完毕。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。
我能听到陈浩粗重而紊乱的呼吸声。我抬眼看他。他的脸,经历了一场色彩的剧变,从震惊,
到羞愧,再到难以置信,最后定格成一片惨白。他的身体在发抖,抖得像秋风里的一片落叶。
他看着我,嘴唇嗫嚅着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我以为,这一次,他总该醒悟了。我以为,
铁证如山,他总该看清他妻子的真实面目了。我以为,他会愤怒,会冲出去找王莉对质。
可是,他接下来的举动,却将我心中最后一点可笑的期待,彻底击得粉碎。他“扑通”一声,
双膝一软,重重地跪在了我面前。他没有去看那段录音,而是死死地抱住了我的腿,
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。他痛哭流涕,哭得像个孩子。“妈!我错了!
我真的错了!王莉她不是人!她是个骗子!她骗了我,也骗了你!”他一边哭,
一边用头撞我的膝盖。“可是……可是妈,我们已经结婚了啊!
我……我不能看着她弟弟真的被打断腿啊!”“如果王伟出了事,高利贷的人会放过我们吗?
王莉会跟我闹一辈子!我们这个家,就真的散了!”他猛地抬起头,那双曾经清澈的眼睛里,
此刻充满了哀求和算计。“妈,你最有办法了……你最疼我了不是吗?
”“你就当可怜可怜我,最后帮我们一次,就这一次!”“你把这三十万给了吧!以后,
以后我做牛做马,我当牛做马报答你!”我气得浑身发抖。血液冲上头顶,眼前阵阵发黑。
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。在这样确凿的证据面前,他想的不是维护正义,
不是保护被欺骗的母亲,而是继续乞求我,牺牲我,
去填平他妻子原生家庭那个用谎言和贪婪挖出来的巨坑!我明白了。他不是蠢。他是懦弱,
是自私,是深入骨髓的无能!他宁愿亲手把自己的母亲推入火坑,
也要去维系他那段早已腐烂不堪的婚姻,去保全他在强势妻子面前那点可怜的“安宁”。
一股巨大的恶心和愤怒冲垮了我所有的理智。我抬起脚,用尽全身的力气,
一脚踹在了他的肩膀上。“滚!”他被我踹得一个踉跄,跌坐在地上,难以置信地看着我。
我指着门口,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,声音却冷得像冰。“从今天起,我林秀清,
没有你这个儿子。”“这套房子,我会通过法律途径,一分不少地收回来。”“你们,
好自为之。”05我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,直接把他推出了门外,然后反锁了门。
门外传来陈浩疯狂的拍门声和哀嚎。“妈!你开门啊!妈!你不能这么对我!
”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,任由那些声音穿透门板,刺入我的耳朵,
却再也激不起我心中一丝波澜。哀莫大于心死。大概就是这种感觉。第二天一早,
我拉黑了陈浩和王莉所有的联系方式。然后,我联系了我教书时认识的一位学生家长,
他现在是本市一家知名律所的合伙人,姓张。我把所有的事情,
包括当初购房的转账记录、写明了“赠予陈浩个人用于婚房首付,
附加条件为夫妻和睦、孝顺长辈”的聊天记录、王莉的消费账单、以及那段至关重要的录音,